宽人论

立人之本，在于立德；立德之本，在于宽人。野语有之曰：“海纳百川，有容乃大！”予犹记于心也，未曾漠而置之。予观今之众人，其待人也重之以周，于其身也，则难容人之敝。悲哉！宽人之德，渐远于今矣！

予犹记苏子之言，曰：“古之所谓豪杰之士，无故加之而不怒，是其所挟持者甚大，而其志甚远也！”此虽重于“忍”，实则述“宽人”之利害也！予观古之旧闻，略“宽人”之重，以致身败者，不可胜计也！

东汉末年，群雄割据。曹公以过人之才，战董贼于虎牢，败本初于官渡，挟天子以令诸侯，何其威也！方是时，益州张松使于许县，欲以《蜀郡署图》献于曹公，使其垂拱而得益州之膏腴。故松以恃才傲物之态察曹公之德行，而曹公未以宽人之心待之，以致《蜀郡署图》落于刘荆州之手，进而失益州之地！

嗟乎！此则不以宽人之道为重也，以致悔恨终身！然虽甚悔之，亦无济于事矣！何不以宽人之道，修身之德行？

予犹记汉相国萧何。其随高祖于沛县，斩白蛇之首，揭竿而起。高祖战于前，相国劳于后。大战之时，军胜，未尝有缺粮之困；军败，未尝有乏兵之难。此则萧相国之功也。其后，高祖得鹿于中原，以何功第一，列诸公之首，赐何赞拜不名，入朝不趋，剑履上殿之殊遇，拜为相国。此可谓权倾朝野。方是时，齐相曹参与何有隙，众人皆以何权之重忧参。然何未以重权谪之，反委之以重任，待之以诚心。其后何荐参继其相国之位。参鞠躬尽瘁，延何之遗策，强汉之兴盛，功不可没也！

嗟乎！萧何以宽人之名名于后世，其于汉室之兴，功绩之大，不可谓之以言语！宽人之重，君可知矣！然今之众人，不以宽人为重，反视之以轻，悲哉！

予意处世之道，当以德为先；为人之道，当以宽为重。君不闻信陵宽厚，始得侯生窃符救赵之奇策；君不闻公瑾大度，方得程普单骑救帅之神勇；君不闻太宗纳谏，终得魏征鞠躬尽瘁之劳苦。此皆宽人之功也！

古之君子，其责己也重以周，其待人也轻以约。《论语》有言曰：“人不知而不愠，不亦君子乎？”此言，今之众人皆知也。然其出于言，而没于行。问之，则曰：“万事利为先，此当世之风也。以宽人之道为重，能守己之利乎？”

悲夫！今之众人皆以知于古人，今其知乃反不能及，怪哉！若今之众人，皆以宽人之道为重，则和谐之世近矣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