骑车

她骑的是一辆布满铁锈、破旧不堪、还粘着浑浊泥沙的旧儿童自行车。

她骑着这辆自行车，蛮熟练地骑在马路边。离过年已剩下两天的时间，响午的阳光在冬天中并不像夏日懒散，而是搅和着一股宁静，使人感到很温暖。打工的人没见两个，或许放假，又或许回老家过年，总之街上清静的很，只是偶尔响起几次步履声。

当我和父亲洗车时，她经过了我们身边，黝黑的小脸上镶着一对小眼，却是明亮、干净而坚定的黑眼珠，穿着校服，是一个大概三年级的小学生。是她骑着的旧自行车引起了我的注意：车子后拖着两个纤维袋，装着瓶瓶罐罐，有矿泉水瓶，压扁的可乐瓶，还有一些硬纸皮，零零碎碎被塞在两个纤维袋中，甚至连纤维袋都是破旧的。她的头发用着一条发带绑在一起，有些凌乱，一些发丝随缓风慢慢飘着，在阳光下，忽隐忽现的咖啡色。两只小手又红又脏，骑着那辆矮矮小小的车。

我大概也猜出她之前都干过什么，当她与我们相迎时没有逃避的延伸，只有那可爱的笑容。她忽然像看到从天而降的金子般高兴，骑着车骑向一个垃圾堆。她小心翼翼地下了车，似乎担心着会把车子弄坏，而车子都快坏掉了，央求父母再买一辆就行了，何必要珍惜再珍惜这辆快破旧的车呢？她蹲在垃圾堆旁，用两只小手扒开垃圾，寻找着她所想去找的东西。她看见一个瓶子，就仔细呵护，再把瓶子放在纤维袋里，捡起掉在地上的瓶盖……这一幕幕都让我和父亲看到了，父亲感叹说：“你看看呀，好好学习别人吧，这种人以后肯定不会饿死的，你看，这么小，就自己赚钱了，你要好好学习。”我边遵从父亲的教诲，边打量着这孩子：是的，或许我们在央求父母给我们什么的满足时，是一个足球，一只玩具熊，一盒冰淇淋，一个书包等等，而有多少个孩子就连央求父母给他们一个笔盒，一件衣服，就连一包零食都不敢去央求，他们最最最希望的，并不是从父母中得到什么，而是希望能够找到可以帮助家里能够多一碟菜，多一碗饭的赚钱方法或是有利于帮助家里的东西，用自己的双手去寻觅，用自己的双手去得到自己希望拥有的东西。有时，任性的我们总会感叹自己如何不幸福，如何痛苦，再看看那些用自己的双手去赚钱的孩子们，枯瘦的身体，破烂的袋子，每天不过五点就起床烧水，照顾弟妹，盼望能有一个书包，有一支圆珠笔，带着这么淳朴的愿望去上学，甚至都不能去上学，而是去赚钱。我们有吃的、有住的、有玩的，可以上学，可以对父母撒娇，可以与朋友玩游戏，甚至有零用钱，有电脑，有游戏机……对于他们而言，我们是多么幸福，多么快乐。

街的另一头，缓缓驶来一辆小的三轮车，驾驶的人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，也停在垃圾堆边。她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，说着听不懂的语言，慈祥的笑容，也蹲下来和小女孩在垃圾堆中寻找她们需要的东西。这个时候，我已经微妙地感觉到，对于她们来说，我和父亲是被她们融化成空气的景象，伴随着天空，伴随着柔风，伴随着阳光，在她们的世界中隐形徘徊。她们的世界，只有梦想，只有彼此，只有垃圾堆中寻找出来的矿泉水瓶、可乐瓶……

我不敢用什么社会角度去评论，也说不出什么道理，只是感觉很深很深的感悟，埋在心中，狠狠地扎了根，再也不能动摇的信念。老奶奶与小女孩，给我人生路上，留下了不可抹去的烙印，让我成长，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的生活。不知在这个我们相逢的夜晚里，可爱的你，现在在干什么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