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风与秋日

秋风刚开始吹起的时候，它来得似乎很艰难。如果没有之前的台风或寒潮作前奏，它大概不会如此悠闲地、清凉地、细腻地带给肌肤纯粹的快感。秋风开始吹的时候，从学校结结实实的坐落方向，很容易知道它来的方向。它也许曾经游览北方的旷达，也许品味过秦岭的素梅，也许也刮过城市的街巷卷起惹人的粉尘，然而它毕竟来了。

闽南的小城，想在视觉上区别四季是难于分明的，这儿的树还是青得滴水的一片，花也并非秋菊才有的傲霜之骨，而梅之兀立雪夜或枫的红云或竹林的萧瑟在这里是见不着的。偶尔也能看到一片地带都敷着附叶或落花，只是想不到它在春天的暖和里也是如此洋洋洒洒地落了，便不能成其为秋的特色。然而即便如此，在现在的早晨也能感到一股秋的韵味。它掺和在淫浸的空气里，在拂面的风，在晨阳的柔和里，如果你为了梦的温馨而贪恋早晨的时光，那实在太可惜了。试想，在如此美妙的早晨，在空无一人的操场，手里一本极具触感且散发着浓的墨香的书，似乎连整片天地也沉醉在书的氛围中。呵，一天里有这样的一刻，也该满足了。如梭罗所说：“你应该把早晨的时光献给古典名著。”

如果你抬起脸来，朝着东边的方向，你会觉得柔和的阳光在你的脸上镀着薄的金辉。这时的你也感到秋日的可贵吧。比较而言，春日过于暖和而模糊，夏日过于热烈而炽人，冬日过于淡漠而无味，惟有这秋日，携着一份增之一分则太烈，减之一分则太淡的柔和。很慈母、很哲人地观察着它所经营的世界。这样的太阳，晒他一天又有何妨！所以哲人会说：“晒太阳的人是智慧的。”因而另一哲人会对亚历山大大帝说：“别挡着我的阳光。”秋天的太阳下是不会让人支起伞的世界的，秋天的太阳下也不会让人包裹起自己的，更别说与风存在什么隔阂了。

如果以女孩的一生代谓四季，那么秋天的额头便是刻着皱纹的，这阳光与风里的皱纹也带来了沧桑的感觉，它在情人的眼里撒播浪漫，在客居的族人心中撒播思乡的情愫，在垂老的晚年撒播念旧的感慨。它如此奋力地、默默地弥漫着秋天的气氛，即使草木依旧，颜色不改，它也将这微妙的情感直达于人的心灵。